（精华版）任桐瑜等| 减税降费、政府支出与企业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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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税降费、政府支出与企业利润

任桐瑜　谢建国　洪小羽

► 刊期：《经济与管理研究》2023年第3期

► 作者简介：任桐瑜，南京大学长江三角洲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商学院博士研究生；谢建国，南京大学长江三角洲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通信作者；洪小羽，南京大学长江三角洲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商学院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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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通过构建一个嵌入增值税和政府支出的空间均衡模型，本文在考虑减税降费对地方政府支出作用的同时，探讨减税降费对企业利润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2015—2020年实施的减税降费政策整体上促进了企业利润水平的上升。但减税降费政策同时会对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和支出产生不利影响，并通过影响公共产品和服务的供给从而对企业生产率和利润水平产生负面冲击。地方政府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和增值税税收占比在一定程度上共同决定了地方政府实施减税降费的政策空间和政策效果。此外，劳动力供给条件和工资水平的变动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减税降费政策的效果。减税降费政策要根据地方财政的承受能力量力而行，而且政府在制定减税降费政策时需要将区域内劳动力市场条件考虑在内，以便政策达到预期效果。

关键词

减税降费；政府支出；税负归宿；企业利润；劳动力市场

引用格式

任桐瑜,谢建国,洪小羽.减税降费、政府支出与企业利润[J].经济与管理研究,2023,44(3):89-108.

一、研究背景

2008年以来，中国相继出台“调低增值税率”“营业税改征增值税”“加大对留抵退税的使用”等政策，持续减轻市场主体税负。减税降费政策在提振市场主体信心、激发各方积极性、增强经济发展的活力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为提振经济增长提供了有力支持。尤其是新冠疫情发生后，减税降费政策对降低企业税负、缓解企业经营困境的作用愈加凸显。在此背景下，准确评估减税降费的政策效果并进一步提供政策优化的思路成为学界和政策制定者共同关注的重要话题。
从理论上来说，减税降费政策能够直接降低企业经营成本从而提高企业盈利能力，但不容忽视的是，大规模的减税降费政策也给地方财政造成了巨大压力。目前实施的减税降费政策中，减税主要针对增值税。地方财政收入水平与公共产品和服务供给的规模直接相关，并且在当前地方财政支出刚性持续增加和高政府债务率叠加的情况下，减税降费还可能蕴含一定的财政风险，债务风险的增加又反过来导致地方政府收紧财政支出。因此，探讨减税降费政策对企业的影响，地方政府支出这一渠道至关重要。在探讨减税降费对企业影响的同时，只有将地方政府支出这一渠道考虑在内，才能更加准确合理地评估减税降费的影响，并且为政策的优化提供可行的思路。

二、创新之处

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在于：在探讨减税降费对企业利润的影响时，考虑了地方政府支出这一重要渠道，即减税降费的影响不仅仅是降低企业税负的积极影响，还有通过地方政府支出渠道对企业利润产生的消极影响。由于减税降费政策的减税结构（减的主要是增值税）和增值税的共享税特征，考虑地方政府支出这一渠道对客观合理评估减税降费政策的效果具有重要意义。为此，本文对苏亚雷斯塞拉托和齐达尔（Suárez-Serrato & Zidar，2016）的模型进行了修改，在该模型中嵌入增值税和地方政府支出，使得模型可以在考虑地方政府支出的前提下，探讨减税降费对企业利润的影响。首先，在模型中嵌入增值税。本文假设增值税不完全转嫁，由劳动者和企业共同承担。在空间均衡模型中，增值税的变动会影响劳动者和企业行为，并对企业利润产生影响。其次，在模型中嵌入地方政府支出，从而能够研究增值税调整对地方政府支出调整进而对企业利润的影响。地方政府支出来自地方政府税收和中央政府转移支付，其中税收来自本地区应缴纳的增值税、个人所得税、企业所得税税收中归为地方政府的份额以及其他税收。通过将地方政府支出引入企业生产率决定，地方政府通过政府支出提供公共产品和服务，进而影响企业生产率水平。

三、结论与启示

通过构建一个嵌入增值税和政府支出的空间均衡模型，本文探讨了减税降费对企业利润的影响。结果表明，2015—2020年中国的减税降费政策有效促进了企业利润水平的上升。减税降费政策会对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和支出产生影响，通过影响公共产品和服务的供给从而对企业生产率和利润水平产生负面冲击。减税降费政策对企业利润的影响既取决于地方政府财政支出占GDP的比重，又取决于地方政府税收中的增值税占比，两者在一定程度上共同决定了地方政府实施减税降费的政策空间和政策效果。进一步分析表明，地区内劳动力调整情况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减税降费政策的效果，劳动力供给不足和劳动力成本上升效应会削弱减税降费政策对企业利润水平的提升作用。

本文的政策启示在于：

首先，减税降费政策要根据地方政府财政的承受能力量力而行。过度的减税降费会损害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和支出，导致地方政府无法维系一定水平的公共产品和服务供给，最终对企业生产率产生负面影响，从而降低企业利润。因此，地方政府需要深化加强财政预算管理，在严控一般性支出的同时保持一定强度财政支出，提高减税降费政策精准性。

其次，工资水平的变动和劳动力供给条件同样会影响减税降费政策的效果，因此政府在制定减税降费政策时应该将本地劳动力市场条件考虑在内，以使政策达到预期效果。政府在实施减税降费政策的同时，应关注本地企业数量变动以及其导致的劳动力需求变动，持续推动降低阻碍劳动力自由流动的政策壁垒，通过统筹相关的制度建设与环境优化激发劳动力流入，避免出现短期内劳动力供给不足的窘境。当劳动力成本上升不可回避时，政府有必要帮助企业探寻降低成本的有效措施，可以从加强对采购价格的监控、制定材料能源消耗标准等方面入手，降低企业的管理成本和制造成本，以应对劳动力成本上升。

最后，虽然宏观税负越大，减税降费政策的效果越强，但这并不意味着减税降费政策足够缓解宏观税负过大对企业的负面影响。只有在宏观税负较为适中的情况下，减税降费政策作为降低企业税负和缓解企业经营困境的举措，才能够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全文刊发在《经济与管理研究》2023年第3期第89—10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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